第五十三章 聚首（1/2）

海内存知己，</p>

天涯若比邻。</p>

无为在歧路，</p>

儿女共沾巾。</p>

——唐王勃《送杜少府之任蜀州》部分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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伤。</p>

伤上加伤。</p>

许是犯了太岁，金引近十几年所受的伤，加起来还及不上这个夏天多。</p>

他从来不是好勇斗狠之辈。行使监管职责时，除非遇见“敲头党”这等穷凶极恶、不可理喻的对手，多半时候都讲究以和为贵，凡事预留五分情面。</p>

今日之战，虽属弄险一搏，也算谋而后动。关键时刻他看破了对方法门中的漏洞，遂采用以灵制灵、以虚破虚的招数，一举将其重创。</p>

此外，他还利用了“厉山君”前不久被郭大悟刺中腹部的旧伤，这才能够做到事半功倍。</p>

可惜自己的身体也已经难堪重负，因此未能直接震毙对手于当场。</p>

五脏六腑间阵阵发闷，丹田处郁结难消，这次内伤受得不轻。</p>

强打着精神开车，金引到达京城时比预期晚了一些，沿途也没有再出什么岔子。</p>

——郭大悟和关动当然不会知道，短短二十四小时内，他又遇上了这样多的惊险波折。而他也尚且不知，关动前两天刚失去了一只左手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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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东写字楼位于京城最繁华的cbd区。</p>

被附近鳞次栉比的大厦所包围，这是一座有些寒酸的低矮旧楼。</p>

在它顶层最角落里，是“金生水生木商务调查有限公司”。</p>

“公司”里此刻氛围正微妙。</p>

自上月金引、关动、郭大悟三人初次聚首，随即各奔东西之后，至今不过区区数十日。</p>

其间纷纷扰扰，每个人都经历了连番血战，尽皆弄得伤痕累累。如今再度重逢，恍恍然物是人非，几只大眼瞪着小眼，一时竟相对无言。</p>

金引打破了短暂的沉默：“历尽波劫兄弟在，相逢不作儿女态……”</p>

他将李空寒道长“藏身”之匣端正放在对面座位上，叹道：“无论生死，幸喜都在……”</p>

寒暄毕，张月儿走来给她这寄名师父重新见礼。</p>

郭大悟也向金引介绍了陶敏认识。见他此刻面色青白，盘膝坐在那幅“万象太极图”下运功调息，便没有急着提起自己老同学能够觉察出此图画会活动之事。</p>

这天中午，大家都没有出去用餐的心情。张月儿叫人送来吃食。</p>

金引打开储藏柜，发现他那箱产自八十年代的茅台只余下一瓶，于是又从旁边箱子里拎出两瓶标签已经泛黄的剑南春。</p>

众人一起动手，铺好酒菜。</p>

关动给杯子里都倒满酒，见金引一直盯着他左边那只假手看，似乎颇为痛惜。遂满不在乎地说道：“耿红莲大师应许，日后给我配一只比原装货都要好用十倍的无情铁手。没准洒家就此因祸得福，这左手还能赶得上金兄你的铁掌那般厉害。”</p>

因李空寒意外殒身，席上气氛凝重。几人也为他摆放了碗筷，倒好了酒水。</p>

张月儿和李道长颇为熟识，毕竟又是个女孩子，见状忍不住抽泣起来。</p>

金引安慰她道：“李老哥平日里豁达通透，从不肯执迷于修道成仙。反倒屡屡说起对死后的常世风光十分好奇。如今他业已年过古稀，于此时兵解，也算不上短命……”</p>

郭大悟想起那天和金引并肩作战，行险格毙“敲头党”王智昇师徒时的情形，说道：“我曾在书上读过，人这一生，最担忧恐惧的无非就是一死。只有见到的死亡越多，自己死起来才越容易。”</p>

关动哂道：“那是怕死吗？大家怕得只是“不知道”这三个字罢了。若能够有确实证明，死后便可以进入快乐无边的天堂，这世界上九成九的人立即就会当场自尽！”</p>

“若真有天堂的话，自然也得有地狱。”陶敏在外企工作，和外国人打交道多，忍不住插了一句。</p>

“可惜了，洒家死后，大概既上不了天堂，又下不去地狱。”</p>

郭大悟闻言故意逗他：“天堂地狱，皆与关兄无关。你将来或许提刀按剑，遁入一片混沌世界。那里尽皆恶人，你只管出手使他们害怕受苦。这才方为修行圆满，自创一个宇宙！”</p>

关动性直，不擅机锋，听得高兴便仰头喝了一大杯酒。</p>

此刻话题虽然偏离轨道，可经他们这样一打岔，气氛顿时松快不少。</p>

金引亦饮一杯。</p>

他性格端厚而不呆板——</p>

一个人功夫若练至化境深处，心智便会跟着增长，于生死关头也比常人见识更加透彻。</p>

乍逢老友遇害，虽说他急于复仇，却也不至于乱了方寸。再看眼前的关动和郭大悟，都是高明人物，但碍于情分关系，还是须得自己来拿出具体方略。</p>

近日之事，因陶敏和张月儿多多少少都有参与其中，金引破例没有支她们俩出去。</p>

“李空寒道长曾算出自己命犯天煞孤星，因此踽踽独行于世间数十载，没有亲属后辈，亦无门人弟子。一应身后之事自然得由我们来处理……唉，他这“地支十二神法”恐怕也就此失传了！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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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听金引所言，郭大悟感怀自己身世来路，不禁忽生“前不见古人，后不见来者”之叹。</p>

关动近年则是多方查找，却始终寻不见其义父“大魔神”关玉城下落，再想起本门“炎教”的兴衰历程，更难免有些唏嘘。</p>

接下来的时间里，几人分别叙述了近日所发生之事。张月儿和陶敏都是口齿伶俐的女孩子，一起帮着将前情叙述得清楚分明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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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来，你们看看这个。”</p>

金引小心翼翼取出一张薄纸，上面弯弯曲曲画着些墨痕，细看才知写的是汉字。</p>

“这些是李道长临终遗言，以血所书，我从现场一点点拓来……还有照片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