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盛宴（2/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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啸风子却为方才的自鸣得意付出了代价。虽说躲过了要害处，措手不及间，还是被其中一只魔犬在他大腿外侧狠咬一口。</p>
他发起狠，抬脚将咬人恶狗用力踢飞，径直撞到天花板上，骨断筋折！</p>
催发内力，拂尘前端稀疏的麈尾如钢针般猬立，穿过另一只魔犬那血红的双眼，直刺入脑——随即觉得背后一痛，他捱了重重一刀【关动眼光如疾电般扫来】。</p>
啸风子反手抽击，长毫如利刃，在几个“飞刀会”外门弟子的脸上、身上留下道道血痕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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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龙头”的暗器终于出手——</p>
打的却是自己人！</p>
一挥手，他那七个正和啸风子纠缠不休的外门弟子，后脑上便各中了一记。</p>
没有人死亡，没有人呼痛，甚至连伤口都没有。几枚血钉无声无息地融化在他们的皮肉中……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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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这所有动作，几乎同时发生。场面再变，巨变！】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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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啸风子虽然受伤，但并无大碍，关动放下心来。</p>
被他“灭圣诀”一击重伤的杨、高二人，看起来亦无大碍。</p>
他们伤处血液如水气般飞散，升腾变幻。刹那间便凝聚成浓重的人形雾影，迷迷蒙蒙地罩住全身。</p>
高心英瘦、杨心猛又矮又瘦。</p>
此时，他们与雾影合为一体，却显得高大起来。就连手中大小兵刃也都笼上了血气，泛出妖异的红色。</p>
“渡”上的刀芒吞吐不定，几乎将关动通体映得发白。他再次出手——</p>
三人在渐渐弱下来的风中交锋、碰撞，宛如一场光与影的激战！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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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边，着了“老龙头”钉子的七人，身形齐刷刷地一滞，双目顷刻间变得赤红——他们终于感受到了那穷极一生追求的力量！自我意识却在飞快地消散……</p>
杀！血！死！有声音在他们每一条动脉、静脉、毛细血管里怒吼！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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啸风子看着眼前这些正在陷入疯狂的“飞刀会”弟子，惊讶、鄙夷、憎恶、怜悯、愤怒尽数涌上心头，一时间五味杂陈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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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对这种秘术早有耳闻。但根据师祖摇光真人所言，此术在六十多年前那次大战之后便彻底失传。没成想，今日又重新得见。</p>
龙智旻射出的那几支冰晶般暗器，唤作“血魂钉”。虽然不能用来伤敌，却可以令“血气功”的习练者于短短几刻钟之内功夫暴涨、力量倍增！同时也会破坏他们的神志，将其变成一个个只知杀戮的嗜血疯子。</p>
可惜经脉、筋骨骗不了人，待到“血魂钉”的效力褪去，这些寄主十有八九将会全身崩裂而亡。即便侥幸不死，也难免就此疯癫入魔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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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靠残毒自身来激发潜力，江湖上类似的功法不在少数。但如“血魂钉”这般起效如神且反噬猛烈的，简直绝无仅有。</p>
优胜劣汰。这些迟迟悟不通“天人合一”的外门弟子，终究逃不过成为师门牺牲品的下场！</p>
长叹一声，啸风子伸手入怀，用力扯下贴身佩戴的一枚小小物件【龙智旻退至一旁念咒，眼睛却时时刻刻紧盯着他】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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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命归青溟外，血落红王家…咳咳……”</p>
听师父“老龙头”诵罢这两句似咒非咒的法诀，神情愈加可怖的“飞刀会”七个外门弟子同时开始了行动——两人夹击啸风子，其余的分散开来，疯魔般杀向关动和赵青鲤一家。</p>
这些人被“血魂钉”激发出凶性和潜能，虽然神志不清、章法凌乱，但力量和速度已近天人之阶。靠赵青鲤抵挡他们，无异于螳臂当车。</p>
关动怒吼一声，“灭圣诀”催发到极致，白芒又涨一尺！将攻来的那个发了狂的外门弟子一刀两断，他反身去救护赵家四口。</p>
高心英、杨心猛窥见机会，双飞轮、单飞翅同时出手——刀刃急速旋转，破开关动的罡气，在他后背和手臂上留下了三道伤口【他们立即发动“引血术”！却发现其力如泥牛入海】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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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千钧一发之际，啸风子右手拂尘挡开两把利刃急攻，左手举起一枚青金镶白玉的汉制方形钮印。只见此物径不盈寸，古香古色，看上去隐隐有光华在其中不停流转。</p>
——龙智旻随之亦动。他挺直腰板，一扫颟顸老态。伸掌在背后的墙壁上用力一击，“格格”闷响打乱了连番的兵刃碰撞和嘶吼声，本就昏黑晦暝的室内又是一暗。</p>
——此时，关动已经单枪匹马接下了二真四假、共计六个“天人高手”的合击，压力陡增。为了维持四尺刀芒，他的内力外劲每秒钟都在飞快地消耗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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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决胜之机，倏忽而至！】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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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面正中间突然裂开一个大洞！有东西自其中升起。</p>
与此同时，惊雷乍响！</p>
“镇！”</p>
听起来是啸风子在呼喝。但那洪钟大吕般的声音，又好似来自他手中汉印。</p>
余音不绝，蕴藏着沛然莫御的力量。这一“镇”之威，直接撞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，轰击着他们的魂魄！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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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关动精神一振，似乎有新力自百骸六藏升起。</p>
——赵青鲤被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将啸风子委托给她的宝贝大桶抓得更紧。而后惊喜地发现，父兄二人都在悠悠转醒。就连一直失魂落魄、瘫坐在地上的小弟赵翰林也“哇”地大哭出声。</p>
——龙智旻又开始咳嗽，腰背仿佛遭到重压，重新佝偻起来。</p>
——杨心猛、高心英身上笼罩的血影，随着这声“镇”，忽地飘散开来。他俩面上同时露出痛苦的神情。</p>
——剩下那六名发了疯的外门弟子受挫更甚，九窍中皆流出血来。那血色，即使在极暗的光线下，亦显透出异样的艳红。</p>
见他们心神、动作稍一迟疑，关动立即进步上挑，于露出的空隙间又斩杀了两人【四条一直在血泊里挣扎抽动的魔犬，此时也彻底不再动弹】！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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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风声、刀声、咳嗽声、惨叫声、孩子哭喊声，混成了惊悚怪诞的乐章。而随后的“咔哒”一响依然听得分明。</p>
地洞合拢，机括停止转动，一桌盛宴出现在厅堂正中——繁奢且丰盛。乍看起来，这筵席中西混杂，红得就像一场发生了旷世悲剧的婚礼。</p>
“大端午节的，怎么不准备粽子呢……”挥动拂尘，将面前那两个受冲击最重、完全被“镇”住的外门弟子抽得像陀螺一样旋转，啸风子瞥了一眼桌面，喃喃自语地说道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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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言，“老龙头”笑了，苦笑。</p>
虽然早有准备，但关动的战力还是远远超出了预计。并且他内力罡气能够隔空外放，以无形胜有形，刚好可以克制住“飞刀会”的控血术法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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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这个时时刻刻都在找机会插科打诨的小道士，居然武、法双精！单论内外功夫，已然比他师祖摇光真人当年高强许多。</p>
后生可畏！若非自己提前布局，解决掉了虚谷兄弟俩，今日一战只怕要被他们掀桌翻盘。</p>
“这小道士手中方印，灵力惊人！看起来是个不亚于“红王鼎”的神物……拿些没用的废物来换，这笔买卖不亏……”</p>
“飞刀会”当代会首龙智旻，如是想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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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红天鹅绒布平铺在直径接近三米的圆桌上。食皿精美，珍奇罗列。</p>
龙虾、大蟹、甲鱼、牛蛙、山兔、竹鼠，甚或还有蛇蝎之类杂陈其间。</p>
可这满席几十道菜肴，却大抵只有一种颜色：暗红、鲜红、绯红、殷红、酒红、桃红、淡红……几乎囊括了光谱中所有的红色。</p>
闻不到香气浮动，只有奇怪而恼人的血腥味道。</p>
整套整套的刀、叉、勺、筷闪烁着金属光泽。正中间一座珠光宝气的枝形灯台上插满红烛。</p>
许是触到了外面的空气，所有蜡烛都“腾”一声自燃起来。</p>
烛焰被寒芒刀气和犹在盘旋的巽风所激，虽然飘忽不定，却怎么也不肯熄灭。十多个火头来回摇晃，直映得满屋诡影重重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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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椅子，龙智旻双手抚案，就这么悬空“坐”在了主人位置上。</p>
“请……”</p>
他对严阵以待的啸风子以及尚在恶斗中的关动说道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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