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 席散（1/2）

浮生着甚苦奔忙，</p>

盛席华筵终散场。</p>

悲喜千般同幻渺，</p>

古今一梦尽荒唐。</p>

——清曹雪芹《七律》部分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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虎豹吃人，豺狼吃人，鲨鱼吃人，老鼠也吃人。当然，还有最“会”“吃人”的——“人”。</p>

可你见过吃人的宴席吗？</p>

“当然见过。几千年来，也不知道搞过多少回“鸿门宴”，哪一次不是为了吃人？”曾经的啸风子或许会如此作答。</p>

当然，关于这个问题，还有一些更加黑暗、残酷和令人作呕的答案……</p>

但这次宴席不同，因为它是真的会“吃人”！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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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讨厌，全都是肉！今天要是没有粽子，这顿饭，我、不、吃！”故意提高了声音，啸风子不合时宜地调侃揶揄着对方【即便是在这种场景之下，听罢这似曾相识的言语，赵青鲤还是莫名其妙地想发笑】。</p>

龙智旻却流露出空寂落寞之情，怅然答道：“尘世路远，老朽已经时日无多……咳咳……咳咳……这最后一场筵席，能邀请到你们两位江湖顶尖的年轻英豪，也不枉我们师徒一番心血。招待不周之处，多担待吧。”</p>

“请……”他再次说道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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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龙头”话音刚落，这筵席便“活”了过来。</p>

仿佛被隐形的手指抓住，刀叉等物在桌面上陡然立了起来。</p>

虾蟹、蛇蝎、甲鱼开始在盘中蠕动。剥过皮的竹鼠、山兔、牛蛙，挂着汁水跳出餐具，直看得人一阵阵头皮发麻。</p>

那豪华灯台上的烛火蓦地转成暗红颜色，居然离了烛芯，鬼火般在四周飘荡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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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——</p>

“神巽符”制造的两道旋风即将消散，有气无力地在墙角打着转。</p>

人、狗的残尸七零八落。血流四窜，几乎快要浸没整个房屋。</p>

赵青鲤捂住弟弟的嘴巴，让他停止了哭闹。赵旺和赵子隆爷俩努力地睁开眼睛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。</p>

躲在两张桌子、关动、“渡”、以及那道白亮刀光后面的他们，此刻就像四个无辜观众，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拉进了一部恐怖电影的现场。</p>

幸好，没有长镜、没有短镜、没有特写、没有背景音乐、更没有ng。这场电影，弹指间便会落幕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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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飞刀会”师徒精心准备的“血宴”全面发动！</p>

——刀和叉急射关动；筷与勺则飞向他背后的赵家四口【关动分心二用，为保护“观众”，一秒钟内又接连受了好几处皮肉伤】！</p>

——“盘中餐”们喷溅着血一样的毒汁（或者是毒汁一样的血），离开桌面，争先恐后地朝各自的目标爬、弹、跃、奔、蠕动、滑行而去……</p>

——漂浮的烛火像一窝被激怒的红色马蜂，罩定了啸风子。</p>

——空置的盘子开始震荡。而那大红桌布拖曳到地的九尺圆桌，似乎要随时咧开一张大嘴，扑向场内的某人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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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灭！”</p>

没有声音发出。完全没有。</p>

但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个字眼。每个人都知道是啸风子喊出了这个“灭”字。</p>

震耳欲聋的沉默、喧嚣噪杂的寂静——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赵青鲤心头。</p>

她眼前这场“电影”，仿佛突然回到了默片时代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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啸风子手中古印上的光华一乍即灭，随之变得黯淡灰哑。</p>

就在这一刹那，很多东西也都“灭”了。</p>

——最先“灭”掉的是那些鬼火般的流焰。惨红色光亮消失，屋内变得更加黑暗。地上流淌着的血，宛如墨汁。</p>

——各种扭曲爬动的蛇蝎鼠兔之物，暴露出它们作为非自然造物的弱点，齐刷刷停止了行动。</p>

——“嘣”地一响，连那摆放“筵席”的桌子都安静了下来。</p>

——最后两个尚在疯狂中的“飞刀会”外门弟子，全身关节处都传出可怕的“噼啪”声。那是筋脉血管寸断的声音【他们随即烂泥一样瘫倒在地】！</p>

——趁着关动运功抵挡那些刀叉飞袭的时候，杨心猛和高心英仓惶跳出圈外【高心英靠近了内墙，杨心猛却跃向大门旁边】。</p>

血影散尽后，他们露出的本体，看起来更加虚弱。伤口的血液也重新开始流淌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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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见这场“血宴”刚要开始就被人直接掀翻桌子、草草结束，龙智旻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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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方印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？红王鼎，如果红王鼎还在就好了！”他心中狂吼。看似衰老昏聩的双目，只剩下决绝。</p>

两支红水晶般的细小物件出现在他手中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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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变故却来自杨心猛！</p>

一丛彩色烟花从他手中无声地开放……射向的目标却是——“老龙头”龙智旻！他的师父！</p>

这“七色尘网”一出手，他立即转身飞掠，打开门，头也不回地——逃！走！了！</p>

临走，居然还没有忘记将店门重重地带上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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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场“父慈子孝”的大型哑剧中：</p>

——“七色尘网”爆开的同时，“血魂钉”出手，其中一枚击中近处的高心英。</p>

——杨心猛飞逃！另一枚落空。</p>

——“七色尘网”及体的瞬间，血影升腾，笼罩住了龙智旻全身。同一时间，他窜向厅堂的后门。</p>

败局已定。但他不能死在这里！</p>

是啊，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即将向他敞开，他又怎能死在这里？</p>

“老大这孩子果然还是留了一手！老四功力已深，应该能阻住他们……”疾逃中的“老龙头”如是想——然后胸口一痛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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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同某位“国师”惯用的银幕手笔。大片大片的色彩/彩色，如洪水泛滥般充斥了“现场观众”们的视界。</p>

虹光交错，然后里面盛开出一朵巨大的“花”——血花！</p>

高心英就是这朵血花。</p>

仿佛迫出了自己体内所有的血液。厚重的雾影将他缠绕、包裹，已然完全看不清身形和面孔。他朝人最多的地方冲了过来，扬起的屠刀仿佛在喊叫——“啊，新鲜的人肉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