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旱地溺亡（1/2）

老黑山又大又高，山上的墓碑比树还多。</p>

白天看上去庄严肃穆，天黑之后每层台阶上的安全指示灯亮起，整座山泛着阴绿色的灯光，加上一排排惨白的墓碑，让人不由得心里发怵。</p>

下山只有一条路，可奇怪的是欧阳跟着跟着竟然把钱妙妙跟丢了！</p>

那么一个大活人，距离欧阳不过五六米，竟然就那样忽然消失在墓地里！</p>

欧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原地打转，在周围找了两圈还是没找到钱妙妙。</p>

钱妙妙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忽然从墓地里消失了！</p>

回想起钱妙妙站在人群后面的那个诡异笑容，欧阳越想越觉得阴森恐怖。</p>

他甚至怀疑钱妙妙其实不是人，她其实在很早以前就死了，大家看到的只是她不肯投胎转世的恶灵。</p>

人血是有温度的，人会感觉到心痛，可是恶鬼不会。</p>

所以她能毫无内疚感地不断牺牲别人，哪怕是她最重要的亲人。</p>

她能面无表情地看着村长顶罪入狱，能对自己亲弟弟的死无动于衷，更别说其他人了。</p>

想到这里，欧阳内心更加惶恐不安，他后悔让欧曼陪钱妙妙去泡温泉。</p>

虽然欧曼不是警察，威胁不到钱妙妙，貌似钱妙妙没有伤害欧曼的动机。但是钱妙妙那种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，谁也无法保证她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。</p>

欧阳心急如焚，不再找寻钱妙妙的行踪，连忙下了山。</p>

欧阳走后，距离他刚才站的地方不远处，一块墓碑后面慢慢伸出一只手。</p>

那只手苍白枯槁，纤细得像骷髅的手骨。血红色的指甲又尖又长，扣在墓碑上的样子像极了恐怖片中尸体爬出坟包的画面。</p>

一颗头颅从墓碑后面探出，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盖住了一半的脸。</p>

发丝缝隙中露出一只眼睛正死死盯着欧阳离开的背影。</p>

黑发底下血红的嘴缓缓上扬。</p>

欧阳回到下河营村寻找欧曼的线索，可有用线索还没找到就被一个疯婆子拎着菜刀，一路从村头追杀到村尾。</p>

好在这时候大多数村民还没有睡觉，见有疯子砍人连忙上前阻止。</p>

村长媳妇手里的菜刀被一位村民用扁担打掉，却还不死心的冲上前去掐欧阳的脖子，又被两三位妇女拉住好言相劝。</p>

可村长媳妇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，满心只想着报仇。</p>

老公被抓进监狱，小儿子也被吊死在山上，这样的打击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招架不住，更别说她一个大半辈子只围着丈夫和孩子团团转的农村妇女。</p>

欧阳完全能理解她崩溃的心情，所以哪怕差点被她用菜刀砍死也没跟她计较。</p>

看着这位中年妇女坐在地上手脚乱甩乱蹬，她为了家人不管不顾地在众人面前撒泼打滚、大喊大叫，成为人们眼中的疯子。</p>

可欧阳敬佩她，看着她，欧阳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。</p>

他的母亲漂亮、理智，理智得只爱她自己。像她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像这位母亲一样，为了自己的儿子发疯、哭泣。</p>

欧阳甚至在幻想着那一副场景：他高傲的母亲，有一天能为了他在人前失控，变成一个疯子。</p>

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，如果他的母亲真的能这样爱他，就算让欧阳明天就死去他都心甘情愿。</p>

欧阳的拳头握了又握，强压住心头的酸涩，他蹲下身子跟村长媳妇直视：“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老公和儿子是谁害的？你只是不愿意承认也不能向她报仇，所以你想找个替死鬼。你把警察当成出气筒，当成了泄愤的工具，你觉得警察不应该管这事对吗？你觉得警察就应该放任你们逍遥法外？”</p>

“可你别忘了，她也是一个孩子，她也有爱她的父母！她爸爸为了她的事头发都急白了，她妈妈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！人心都是肉长的，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，父母的心头肉，就因为十万块钱被你们害死了，他们的心就不会痛吗？”</p>

“都是为人父母的，你心疼自己的孩子，为了孩子要生要死，别人就不会吗？你以为你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，结果呢？你的纵容和包庇才是杀害你小儿子的凶手！你要是再包庇她，她只会越走越错！你还不说实话吗？”</p>

村长媳妇被问住，其他村民也纷纷劝她说出真相。</p>

或许是良心发现，也或许是把欧阳的话听进去了，村长媳妇意识到别人的孩子也是父母心尖上的宝贝。换位思考，要是自己家的孩子被别人杀了，她的心得多痛，多恨。</p>

人在做，天在看。</p>

也许现世报已经来了。</p>

如果当初警察调查时就说出真相，村长就不会被抓，她可怜的小儿子也不会枉死。</p>

村长媳妇瘫在地上哽咽半天，想通了。</p>

她刚张口想说些什么，却被一声“妈”打断。</p>

众人闻声回头，见钱妙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，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。</p>

“妈～你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，跑到这里闹什么？”钱妙妙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个笑容，故作孝顺地上前扶起她妈：“你哭什么呀？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，闺女帮你报仇！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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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长媳妇看向欧阳，还没等她再说出什么就被钱妙妙挽住胳膊强行带走。</p>

“妈妈～夜深了，我们回家吧……”</p>

钱妙妙挽着妈妈拐过几个街角，进入回家的巷子。</p>

彻底甩开众人的视线后，钱妙妙忽然停了，像个机器人似的保持挽着妈妈的动作，脸上的笑容也定格住。</p>

“你跟他们说什么了？”</p>

钱妙妙浑身僵直不动，头和目光也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。要不是她的嘴微微张开，甚至不能分辨这句话是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。</p>

“没、没说什么……”村长媳妇紧张得打起哆嗦。</p>

很奇怪的一点，一位母亲在面对自己的女儿时所表现出的不是慈爱，而是恐惧。</p>

钱妙妙机械般地慢慢侧过头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妈妈笑。</p>

村长媳妇被她那个笑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，紧张惶恐的神情不亚于看了一场特级恐怖片。</p>

钱妙妙缓缓弯下腰跟妈妈平视，伸出双手捧住妈妈的脸，用大拇指指腹缓缓擦去了妈妈的眼泪，还温柔地帮妈妈把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……</p>

“干嘛这么紧张啊？”</p>

钱妙妙苍白的脸挨得很近，她脸上虽然在笑，可是她的笑容比寒冬腊月的冰更加刺骨，令人毛骨悚然。</p>

“多多不听话，非要跟警察说那么多，我才让他闭嘴的……您这么听话，女儿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……”</p>

她妈妈下意识想逃跑，却被女儿的手死死扣住头。</p>

“妙妙，妈觉得警察说的对，我们自首吧，别再错下去了……”</p>

村长媳妇唯唯诺诺地恳求道。</p>

钱妙妙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。</p>

苍白的月光照在瓦檐上，钱妙妙额头的刘海投下一片阴影，看不清她的眼睛。</p>

“嗬嗬嗬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