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尾声·飘向北方（1/2）

冬窗市的雨，来得快去得也快。</p>

半夜的暴雨倾盆到了凌晨，已经停得差不多了。</p>

再深的黑夜也会褪去，太阳照常升起。</p>

冬窗海边，珍珠湾。</p>

海潮打来的瞬间，一颗人头冒了出来。</p>

屠林张大了口深深呼吸，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胸口。</p>

他成功了。</p>

他活下来了。</p>

哪怕几近油尽灯枯，身体状况差到极点，但他还是活下来了。</p>

他赢了。</p>

他打败了雷宗嫡脉。</p>

他终于挣脱了这宿命的枷锁。</p>

屠林仰躺在沙滩上，任阳光打在身上，整个人懒懒的不想动弹，畅想着未来。</p>

虽然寿命大幅削减，但只要他想活下去，总会找得到方法的。就算他没有，博士也会有。</p>

不再去想那些老不死的，不再去想什么宗脉旁支，他就是他，从今天起，他要为自己而活。</p>

想到快意处，屠林忍不住放声长啸，但嗓子沙哑，只发出嗬嗬的怪响，像是夜枭的哭泣，恐怖吓人。</p>

好在天还没大亮，海边根本没人，倒是屠林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，惊怔之后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。</p>

“你心情很好？”海风中忽然传来清冽的女声。</p>

很轻，很淡，就像是邻家女孩好奇的疑问。</p>

但屠林打了个激灵——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惊惧和警惕。他立刻跳了起来，全然不顾他当前那破烂的身体状态，跳到一半就跪了下来，然后挣扎着慢慢起身，摇摇晃晃的站着，哪怕只有一条腿。</p>

他认识这个声音。</p>

如果把博士“贤者之石”所有受验品做一个等级划分，那他屠林无疑是处于最顶级的那一批成功作品。</p>

但在那之上，还有数只规格外的怪物，他们所掌握的已经超出了道术的范畴，那更接近道的本源。</p>

而眼前的这位，无疑是怪物中的怪物。</p>

她穿着白色的连帽风衣，从头到脚包着，脸上还系着条面纱，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瞳孔。</p>

看上去似乎年纪不大，与其说是女人，不如说是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暧昧年纪。</p>

但屠林很清楚这个女人的恐怖，而他更清楚自己违背了她的命令——对张崇动了杀心，甚至真的动了手。</p>

虽然不知道张崇现在还是不是活着，但屠林一点都不觉得，那个只是投胎投得好的废物，能在那种状态下活下来。</p>

就算是屠林自己，能活下来都是纯属侥幸，只是没想到刚出来就撞上了她。</p>

她不会是早就发现他做的手脚吧？不不不，不会的，如果她早就发现了，她应该会提前阻止，那他根本就没有对张崇动手的机会。</p>

既然这样就还有机会，还好屠林之前就做了多手准备，包括替张崇引开包围圈等等，就是为了这种“万一”。</p>

昨夜船上的事情，所有知情的人都已经死绝。只要不是张崇活着出现，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。</p>

屠林暗自吸了口气，通盘考虑了下，觉得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后，他慢慢开口：“言——”</p>

“嘘。”她竖起食指贴在唇前，只说了一个字，屠林的话就断在半空。</p>

他的嘴巴惯性的开阖着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，好像是条被迫上岸的鱼，看起来滑稽又可笑。</p>

不，不只是屠林，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下来。</p>

海浪的声音，海风的声音，海鸟的声音也一并消失了。</p>

就像是她对世界下了命令。</p>

她望着海面，看也不看屠林，轻声道：“伤害他，就让你心情这么好？”</p>

会死！屠林瞪大双瞳，身体所有的细胞都在通告同一事实，这是根本无法抵抗的怪物。</p>

金口玉言、言出法随，一言让人生、一言让人死。</p>

正因为有这样的怪物下了明确的指令，屠林才一直没对张崇下死手，直到他发现张崇的血可能让他获得新生。</p>

在死亡面前，所有的畏惧都瞬间让步。</p>

然而面对她的瞬间，连死亡都变得可爱起来。</p>

屠林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，他亲眼见过远比他强大的强者，被她一句话变成了疯子，血腥残杀了原本誓死保护的亲朋，最终崩溃而死。</p>

屠林想要解释，想要摆证据，他想强调自己并不知道张崇是怎么回事，他想说自己还作为张崇的替身帮忙引开了包围圈，他没有对张崇出手。</p>

他想要跪地求饶，磕头痛哭，说自己只是一时昏了头。</p>

但不管屠林想说什么，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。</p>

他费尽心思做出的伪装，留下的证据，不在场的证明，他所有的盘算、解释，毫无意义。</p>

因为屠林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。</p>

因为她根本就不打算听。</p>

她已经知道了是他做的。</p>

不，她已经认定了是他做的。</p>

不，她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他做的。</p>

只要张崇出事，她就要杀他。</p>

凭什么？</p>

凭什么！</p>

明明他们才是一伙的！</p>

张崇只不过是个外人！</p>

就算博士对张崇有点兴趣，但最多只是个玩具！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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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？</p>

屠林怒睁双眼，死死的盯着她的眼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