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8章 幽洞（1/2）

房间里暖气十足，昏黄的壁灯氤氲暧昧。大红色的床被上鸳鸯交颈而眠。白色的窗帘飘忽不定。窗户开了半角。阴冷的风席卷而来。我赤足走到窗前，将窗户完全拉开。冷风吹面，透骨寒。细细的肩带滑下玲珑的肩膀，长发翻飞。坐在窗台。看楼下蓬勃的鲜花开放，一盏两盏明灯像渴睡人的眼。我坐在窗台上，神情落寞。</p>

陈烟从浴室出来，头发里有袅袅的芬芳。一身清爽，他刚沐浴过。手指温凉。指腹摩挲着露着的肩，背，滑至大腿。</p>

我懒懒地推开他。靠在冰冷的窗玻璃上，竖起双膝，表情萧瑟地望着窗台之下的小院。</p>

“怎么啦？是哪里不舒服吗？”他温柔细腻又多情，眼似点漆，眉黑若画。乌黑的碎发蓬乱地覆在额上，嘴角轻扬，贝齿如雪。</p>

我摇摇头，“暖气太足，热。”其实是我心里不太舒服。终日茫然，不知要往哪里去。</p>

他转身关掉暖气。</p>

我依然靠坐在窗台上，身体渐冷，手指冷而白地撑住窗玻璃。额头用力抵在其上，凉凉的触感。</p>

我拿起床头的披肩，盖在肩上。独自下楼，独自出门。</p>

我需要独处的时间，一个人，静静地穿过幽静的林荫大道。</p>

陈烟站在院门边，看着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。</p>

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</p>

我瞥见幽深的黎明</p>

我看到古老的昨天</p>

看到我不能领悟的一切</p>

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</p>

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</p>

脑海里流转着阿多尼斯的诗，踢踏着拖鞋。</p>

眼睛酸涩，心中苦闷。</p>

我和他之间，横陈着的不是浩瀚的宇宙，亦不是古老的昨天，是我心里无法填补的黑暗，是幽洞。它比宇宙还阔，比昨天还破旧，比黑夜还黯淡。</p>

我在他脚下看不到我们的未来。</p>

陈烟的妈妈，是可怕的存在。</p>

在商场一楼的商铺买了一包kent香烟，坐在商铺前大红色的阳伞下。火机是商铺送的，红色的塑料火机，一元一只。手指冰冷，按了半天，那火苗终于微弱地冒出来，跳跃着，闪烁着。淡淡的青烟自指间袅袅飘出，在夜色里孤清地飘荡着。夜风幽凉，我笨拙地吞吐着烟雾。想起第一次和张绮学抽烟的情形，笨笨的，一切都是新鲜的，快乐的。吞云吐雾，自此无师自通。望着暗蓝的天空上凉凉的月亮，想起那天在岛上，醉得稀烂。莫名想她，想和她一起烂醉如泥。她现在应该和陆织在一起，陆织连戒指都准备好了，那两家伙好事将近了。我竟有些莫名的羡慕。</p>

我举起手中细长的香烟，对月遥祝。</p>

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。</p>

一地烟头，翘着二郎腿，一只拖鞋落在地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