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四十四回:逐流知返(1/1)
聆鹓觉得自己本该感到恐惧的,但没有。视野内已经混乱成了这个样子,还是说,这样更接近结界本身的模样?已经不再具备辨别的能力。只是在与面前的人接触的一刹那,她回想起了无庸谰先前说过的话。 只需要接纳。 那么认定“他”是他就好了,除此之外,不必多想。于是聆鹓抓住对方的手,虽然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。不过,她确实觉得自己在破碎的视线内触碰到了“五指”,那一定是属于施无弃的手。这个时候,她突然觉得有东西顺着右手的指尖向外剥离。那是一种被拉扯的感觉,也可能是指甲被拔掉了,也可能是血在向外流淌,或是整个手的皮肤被卸下来。并不是很痛,因为她失去了判断的能力,她只是能感知到,有一点东西脱开了自己。 在她努力感知着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,颈部传来一阵剧痛。随后,她失去意识。 “……” 谢辙听到施无弃的声音。 他尚能辨别出对方在讲述些什么,可没有一个字是能听懂的。每个字的确是人能发出来的音节,拼凑在一起却没有任何意义。但它们是连贯的,就好像百骸主正以一种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逻辑,来自然而然地进行陈述。很遗憾,谢辙听不懂这些。 他不仅听不懂,也看不到任何人。不过稍微想一下,多少能猜到其他人也处于和他相似的境遇。无错更新他不知该怎么办,只能紧紧抓着自己的剑。他不敢松开它,甚至时刻畏惧自己下一秒会松开它。风云斩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,如此激烈地强调着自己的存在。以此为锚点,谢辙保留着一种沉寂下来的认知力。眼前似乎有人的轮廓影影绰绰,但转而又形成非人的什么形状。他知道这是不属于“欲界”的什么。 “我们现在看不到他们了。”无弃对山海说。 “他们的自我认知逐渐分崩离析,我们才无从察觉。”山海道,“若不是有上百年的修行,与这把人道的剑,恐怕我也无法撑到现在。更别提看见你,与你说话了。” “断尘寰是能发挥作用的?”施无弃有些意外。 “是了。作为寄宿了人道之理之物,它在时刻鲜明地强调着,我身为人类的事实。在你眼里,你看到的是什么?” “只是剑?与它平时的样子没有区别。它出了鞘,在你手中。” “你可知,它在我眼里,是扶风松待的模样?” “唔……?” 施无弃看向凛山海。即便周围的环境已不再是之前的样子,但他们二人在对方眼中仍是正常地存在着。只是,山海虽然竖着剑,看着剑身的眼神却如同与剑面上的自己对视。不,与其说是与自己对视,说不定正是如他所言的……与过去的水无君对视? 也就是说,在凛山海的眼中,在场的共有三人了? 其他人是不同的。那四个人,归根到底是普通的人与妖,再怎么坚持也能力有限。也许他们以两人看不见的形式离开了附近,也可能就在他们身旁。可就算是离开,也不知远近,可能已经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,也可能依然近在咫尺——权衡移动的距离是没有意义的,距离可以是任何尺度的距离。而即便四人还在他们身边,他们也无法以双方都能认识到的形式发生接触,产生对话。不如说,施无弃已经尽了最大努力。 “你的眼睛曾受过地狱火的淬炼,是么?能看到许多看不到的东西。” “是这样没错。在我的眼里,结界内部的构造虽然混沌,但我能清晰地看到,它的一侧正依附在地狱旁。我没有办法以其他人能理解的方式解说。不过,也正是因为我的双目受到红莲之火的洗礼,我才能在当时,以自己能接受的方式认知地狱的模样。” “你方才看到了谁?” “他们四个几乎都能看到,但只是其存在的一丝残片——那是被。(本章未完!) 未完!) 第四百四十四回:逐流知返 没有雪花飞舞的美感,只有一种无以言说的狂乱、躁动。雪像是噼里啪啦闪烁的、灰白的火花,不知都从哪儿来,但也都不落在地上,仅仅在眼前狂舞罢了。 在这样的景色里,她怎么呼喊都得不到回应,甚至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,让她怀疑自己的嗓子是不是坏了。直到她听到实实在在的、皎沫的声音后,她竟激动地流出眼泪。简直像是与此同时,问萤忽然想起哭泣本该是怎样的方式。 本来她喊得更大声了,祈盼皎沫也能听到,然后给予更多回应。但从皎沫的表述中,她心灰意冷地察觉,对方也与她是差不多的境况。不过,这点可悲的安慰令她不至于走向更崩溃的境地。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问萤死不放开。她大喊道,你再多说些话吧,我若听不到也会觉得寂寞。只可惜这样的话传达不到皎沫耳中。她只能尽自己所能,断断续续地唱歌。 但情况在寒觞这里,没有丝毫好转。 他是结界内所有人中,唯一一处歌声无法传达到的地方。或说,其实传递到了,他却无法听到。他的耳边被更嘈杂的声音占据,尽管是以画面的形式。它们不断地交错、分割、切换、拼贴、叠加、翻转、错位…… 火在海面燃烧。刀刃在血中沸腾。有人死去。冰雪燎原。爪牙,爪牙比刀刃锋利。刺向胸口的短剑,生出绯色的花。朱红,竹黄,郁蓝,郁蓝。死者在呼救。仇人在怜悯,而恩人在嬉笑。堪比亲情般脆弱的生命,充满了讥讽的刺鼻味道。 火在海面燃烧。。 第四百四十四回:逐流知返